【第三屆BenQ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首獎】好走（十）文/王虎森 電視機就擺在堂屋裏，客人們也坐在堂屋裏，只有像堂屋這樣大的房子才能坐上這麼多人。丈夫李春生陪著男人們喝酒、扯談。妻子鄧小文忙著泡茶。來的人很多，要做的事也很多，但鄧小文動作乾脆、麻利，忙而不亂，事情做得有條有理。 “快開電視看。” 小孩子早等不及了，有些心急的大人也等不及了。 “還請大家耐心等一會，快七點的時候才有節目。” 男人喝上兩杯酒，話就多了，越扯越遠，越扯越寬。 “七點還只差兩分，可以開電視了吧。” “就開。”李春生邊說邊插上電視機的插頭，打開開關。 小孩子屏住呼吸，聽到的卻是一連串的“嚓嚓”的聲音，螢幕上沒有人影，閃閃爍爍的儘是麻點。 一個小孩說：“咦，電視上怎麼沒人，怎麼沒人做聲？” 李春生笑著說：“可能我搞錯了頻道。” 心急的人說：“那就快換頻道吧。” 換了一個頻道。還是沒有人影，只有麻點和“嚓嚓”的聲音。 又換了一個頻道。還是一樣。 調頻轉了一圈，個個頻道一樣。 剛才安安靜靜的人群現在嘰嘰喳喳議論起來。 李春生大惑不解地瞪著電視機，說：“怎麼搞的？應該就是這個頻道。” 李福貴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人，他沖著李春生說：“會不會是你沒看得清，買來了不能用的電視機？” “怎麼會呢？這不可能。我親眼看著營業員開電視好清楚。是我現在開的這個頻道，我記得清清楚楚。” “那電視機不是欺生，就是水土不合。”李福貴說。 李春生毫無辦法。 這時，只有十六歲的李大恕站起來說：“我聽老師講過，山高可能影響電視接收，有時就是在同一間房內，不同的位置會有不同的效果。” 這個男孩子剛剛初中畢業。在山村，像鄧小文那樣讀過高中的少得可憐，初中畢業生也算得上是鳳毛麟角。 “山，我們壓不矮。位置不同，效果不同。那我們趕快換地方。” 換了七、八個地方，電視機還是沒聲音沒圖像。 “看來，你的老師是瞎說。”李福貴說。 李大恕不再言語，讀書的時候，他成績不好，高中都沒考上，電視機，以前他只遠遠看過，根本就沒接觸過，自然對它是一竅不通。 有些人失望了，開始“退場”。 黃桂英和幾個人走了，八成又是打麻將去了。王勇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失望，他只是覺得沒味——這個鬼地方，這是個鬼地方！本來嘛，一個這麼小的黑白電視機，是什麼寶貝！他在自己家裏，彩電都看過！ 就在大家沒辦法的時候，四十多歲的李成傑站起來說：“讓我試試。”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成牛皮。成牛皮，你行嗎？電視機可不是牛皮，靠吹是不行的。”李福貴說。 “我成牛皮不是搞電視機的行家裏手，不過，我在我女婿他們那裏看過。一句話，我比你看得多，擺弄兩下我還是會。” “那還說那麼多幹嘛，快點動手吧。” 成牛皮走近電視機，煞有介事地擺弄著。“春生，買電視機的時候你看清了沒有？是不是現在這個頻道？” “絕對沒錯，就是這個頻道！” “頻道沒問題，那我調了微調試一下。” “成牛皮，微調是那個東西呀？”李福貴的話中帶著刺。 成牛皮正全神貫注於電視機，無暇分心，就沒回答他。 “有圖像了！”不知誰大喊了一句。 大家看時，電視螢幕上果真有了圖像，只是圖像很不清晰，若隱若現，麻點少了一些，但還是有很多，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電視上的人嘴巴在動，但一點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嚓嚓嚓…… “成牛皮，想不到你還真有牛皮。剛才只怪我嘴沒遮攔。你把電視調好了，我喊你三聲師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