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屆BenQ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佳作】烏瑪（十六）

文/高國書
2014.11.03
28.

小晴意外出現，在我做出反應前，四名警察就隨後出現在銀行走廊外；不過原本要出門查看的搶匪快了一步，把仍在狀況外的小晴架到胸前，當成了擋箭牌。

「退後，不准進來！」一手勒在小晴脖上，一手舉著散彈槍的蒙面歹徒，朝外頭喝道。
「不妙，佩馨的情報是真的……真的有人搶銀行！快回報。」領頭的警察趕緊要身後的同僚撤退到牆壁後，我認出他是之前幫我做筆錄的那位撲克臉。

「小晴，妳怎麼會來這？」在她被架經我身邊時，我手足無措地問道
「我、我今天領薪水……想要匯錢給我弟弟……。」她害怕地抓著匪徒的胳膀，露出求救的眼神。
「死乞丐！別礙事快走開！」見我接近，搶匪狠瞪了一眼。

我眼睜睜看著小晴被挾持，卻無計可施。

「老大，怎麼辦？」另一位持散彈槍的歹徒緊張問道。
「把地上錢袋拿起來就走，其他不管了……把那女生一起架上車當人質。看他們外面警察沒幾個，要火拼的話我們不會輸。」持手槍的那名歹徒，對其餘同夥發號指令。
「那個……監視器有拍到我和小山的臉了耶，是不是要先把影像紀錄銷毀？」穿著警察制服的吉米，顧忌望著櫃台後的攝影機。原定的行搶計畫，扮成警察的兩個歹徒，想必是沒有必要進銀行露臉。
「不要擔心，先離開再說，那個我之後會處理。」作為頭領的搶匪，冷靜答覆道。

聽見那首領這樣回應，我心中突然出現一股寒意。他之後會處理的，想必不是銀行內的影像紀錄……而是兩位被拍下面孔，會成為警方追查線索的同夥。如果對方是這樣心狠手辣的人，那麼若成功脫逃，不再需要人質的他會如何對付小晴呢？

想到這，我握緊了拳頭。

之前我從沒意識到，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自己想守護的對象。不再被任何人需要的我，無論如何，都想要保護這個努力生活、讓我看到社會還有溫暖的女孩……。

「等等，放開那個女生！」在歹徒一行人拎起地上的錢袋準備離開時，我鼓起勇氣厲聲喊道。趴在地板上的民眾皆倒抽一口氣，搶匪們更是懷疑自己聽錯了。
「若要抓人質，我比她更有價值……因為，我其實是警察！」我擋住大門。
「烏瑪……？」吉米一臉訝異，沒想到我會在這裡出現。
「老大，斃了這神經病？」其中一個蒙面男，扣住散彈槍板機。
「別理他，幹嘛浪費子彈。」領頭的歹徒瞪了他一眼。

「我……我是埋伏負責監控你們這群人的刑警！之前另一家故意引起注意的銀行槍擊也好，你們每天派人觀察這家銀行的運鈔時間也好，細節全部都被警方調查得一清二楚了！街頭和街尾我們早就派了霹靂小組封路，不過只要肯放了那女孩，我願意帶你們繞過警方的封鎖線！」我依著記憶恢復前的推論，大言不慚地希望對方信服。
「烏瑪，你竟然……虧我還……？！」吉米錯愕地不能自己，完全沒察覺這些情報都是自己無意透漏的。
「……。」但沉著一張臉的帶頭搶匪，仍在推敲我話中的真假。
「啊，老大，他真的是警察！他穿的褲子……我在買制服時見過一模一樣的，是警察的公發長褲！」扮成警察的另一位歹徒，赫然發現。我低頭望著自己，才意識到原來之前被抓進派出所，他們給我的這條褲子是件警察制服褲；只是布質很刮腳……但或許就是這樣，所以才給了我。

「看樣子是真的，那就用你做人質！給我安份點！。」歹徒首領信了我的胡謅，一手捉住我後領，一手用槍抵住我的頭。原本架住小晴的蒙面歹徒，則放開了她，換背起地上的錢袋。

沒想到說了那麼多次自己是警察，在這個節骨眼上，還真的有人相信了……。看著小晴獲釋，我對她露出了個平靜的笑容。

「你們同事在我手上！敢阻擋我們，我就馬上轟掉他的腦袋！」歹徒首領推著我，跨出了銀行大門後，對柱子後的警察威脅道。後頭兩個持散彈槍的蒙面歹徒，則背著錢袋戒護。穿著警察制服卻沒有佩槍的另外兩人，也是緊跟在後。

「不要激動，冷靜下來！」四個警察中較年輕的那位，從柱子後探出了半個身子，激動大喝，不知是對歹徒還是自己喊話。其他三位則各自持槍在掩體後，或許正疑惑搶匪口中的同事在哪。

雙方緊繃的情勢間，我被他們押著朝側門仍敞開的箱型車移動。不過階梯下頭一個拿著手機的女生，只是顧著聊天擋在路中，沒察覺身後這群凶神惡煞的銀行搶匪。
「要不要命啊妳，走開！」勒住我後領的歹徒首領，把持槍的那手朝那女子推去。當我正覺得她穿著的灰色毛料洋裝眼熟時，那女生已瞬間轉身，接住對方持槍的衣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對方硬生生地重摔到馬路上，連氣都吭不出來。
是柔道中的大外割……我認出這女生，原來就是剛在公園碰上的那位休假女警。

其他持散彈槍的蒙面搶匪，原本正警戒地與後頭警察對峙，還沒來得及弄清楚怎麼回事時，其中一名已又被那女警用單臂過肩摔，四腳朝天地給扔了出去。只是當她踩穩腳步，要回頭對付最後一個武裝的蒙面人時，已來不及閃過對方瞄準的槍口。

見情況危急，我沒有多想，便整個人朝那名搶匪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