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屆BenQ 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參獎】烏鴉（三十）

文/吳孟寰
2015.10.7

「三吉叔的的死因難道不對嗎？會不會是我當初的記憶模糊了呢。」七樓想幫自己找台階下。
 
「嗯。在我們解剖鄭三吉屍體之後，發現了一件與你當初告知的是真相有一些落差。」
 
「喔？發現了什麼嗎？」七樓強笑著。
 
「是這樣子的。我們發覺，鄭三吉的頸子雖然有遭勒斃的痕跡，但那恐怕不是他真正的死因，因為勒死的人大多是腦死，而鄭三吉真正的死因來自他的心臟與橫膈膜肌肉組織損壞扭曲現象都不似遭勒死的狀態，我們懷疑他的神經系統在死亡前受損，胃裡吃過的食物也有特別的化學成分。」
 
七樓越聽下去，越覺得自己即將聽見自己從不知道的恐怖秘密。
 
「這代表什麼意思？我們生意人對這些不專業，你可以講明白一點嗎？」
 
只見白組長滔滔不絕的敘述解剖之後的結論。
 
「好的。我們認為，鄭三吉先生真正的死亡原因，是食物中毒。因為這部分與你當初的證詞有出入，所以我想在與你研究調查一次。鄭三吉先生在遭到繩索勒斃之前，是否有吃過什麼樣有膠囊包裝的藥物嗎？」
 
七樓無法答腔，因為苔青才是能夠解答的人。
 
白組長看出蹊蹺，他的心底已經有譜，「對不起，兩位，我個人的看法是……鄭三吉的死亡方式，並不是呂國嚴的手法。而是有人在呂國嚴下手之前，就先行下毒謀害。或者，鄭三吉根本不是呂國嚴殺的。而是……」
 
白組長站起身子凝望著兩人。他有如一隻鎖定獵物的貓頭鷹。
 
「而是……你們在座的兩人之中，其中一個人下毒謀殺的。不知道這個猜測與事實符不符合呢？」
 
白組長詐笑，貓頭鷹的爪子已經嵌入他們夫妻的背部，獵物擒抓已成功一半。
 
七樓和苔青不回話，因為七樓已經明白了一件攸關自己生死的大事。
 
他聽到白組長剖析鄭三吉死因的當下，已經知道苔青有一樁十分重大的秘密沒有坦承告訴他。
 
苔青的眼神也與他對視，兩人彷彿在進行一段心理上的溝通。
 
突然之間，七樓終於想通了所有的事情。他心底一直對苔青殺害鄭三吉的理由感到不合邏輯之處，如今這團謎已經解開了。
 
但七樓也在瞬間毛骨悚然，手臂爬起了雞皮疙瘩。
 
他回想起，鄭三吉在這裡的當晚，吃下肚子裡的都是他們三個人同時吃的宵夜佳餚和啤酒。如果那些菜餚有毒的話，那麼他和苔青應該也中毒死亡了。
 
當時唯獨有一樣東西是苔青沒吃，只有鄭三吉與七樓先後都吃過的物品……
 
止痛藥普拿疼。
 
那一晚，鄭三吉在死前因為牙齦發疼的緣故和七樓要了止痛藥，七樓將自己常服用的普拿疼給了鄭三吉。
 
原來藏有毒素的藥物就在自己的那盒普拿疼藥盒內。
 
而那藥盒本來不是要給鄭三吉吃的，是苔青要讓七樓吃下去的。鄭三吉的確不是被勒死。而是因為吃了苔青暗藏在毒素的頭痛藥。 苔青冷冷地望著七樓的臉。她已經看出七樓猜中了一切。
 
苔青之所以要抽出繩索勒死鄭三吉，全是因為她不能讓七樓發現鄭三吉是吃了他的普拿疼而中毒身亡。
 
苔青根本沒有要殺死鄭三吉，全都怪鄭三吉陰錯陽差成了七樓的替死鬼，後續才引發一連串的風波。
 
白組長觀看著他們兩人的反應，對於這對陷入沉默的夫妻充滿好奇。
 
「你們有人可以解釋嗎？」白組長露出即將取得最終勝利的微笑。
 
「白組長……你可以給我們夫妻五分鐘時間嗎？我有一點心理話想對我老婆說。」七樓壓抑著波滔洶湧的情緒，兩眼盯著苔青。
 
「你們想到什麼就記得告訴我吧。現在外界都稱呼你們是地下正義英雄，相信你們願意全力配合我們警方吧。呵呵呵。」
 
白組長走到了店門外，示意守候的警員再稍稍等一會。他知道這一次，這對夫妻可能不會再有緩刑的機會了。